“還以為你已經完全忘了這件事情呢。”禦風冷笑，“不過，親自帶你入宮對我來說太過於危險了，而我又沒有辦法把皇甫晟從宮中引出來，所以眼下，我只有一個辦法。”

“什麽辦法？”看到問出這句話的竟然是琉璃，禦風都不想回答。

“其實一開始我就不應該插手的，也不至於現在這麽多麻煩的事情要解決，如果一開始就讓風姝妍的人接受這件事情，太後也不可能會中毒了。我就知道慕梨瀟會給我找麻煩。”早知道在發現風姝妍的人插手這件事時，他就不應該再管了，反正風姝妍和他的目的一樣，誰把雲霜帶回宮中不是一樣的？而且，風姝妍作為皇甫晟身邊的人，想要幫著皇甫晟找到他之前喜歡的人，這個理由完全可以成立。

反而是他自己，如果就這麽讓雲霜入宮，不但會顯得突兀，還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。

“你真是可笑。自己忙活了這麽久，卻要在最後關頭拱手讓人！”琉璃不禁冷笑起來，連飯碗都放下了。“你真的覺得這是個好方法？讓皇甫晟和慕梨瀟決裂，不過是滿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已，你真的想不顧大局？”

雲霜依舊聽得是一頭霧水，但是她早就明白了，這個皇甫公子的目的並不像他自己所說的那麽單純，因為喜歡瀟貴妃所以想讓瀟貴妃和皇甫晟決裂？可是琉璃所說的“大局”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真實目的。

禦風看到雲霜臉色一變，知道她肯定是猜出了什麽，“琉璃，不要再放肆了！”在一個外人面前說這麽多，雲霜可還是要入宮的，到時候不怕惹來更多的麻煩嗎？

琉璃也知道是自己嘴太快，忘記了身邊還有人。可是話都說了又沒有辦法收回來。她和雲霜聊了很久，真的打心底裏喜歡她。她很少遇見這麽果敢伶俐的女子。慕梨瀟雖接觸不多，但也可以算是一個吧。

她不想進宮，她當初好不容易才出來，她喜歡榮華富貴，卻不喜歡被困頓。如果禦風真的要勉強她做這一切的話，琉璃也很清楚，她沒有辦法去阻止，怎麽說禦風都是她的主人，她雖然不是對主人言聽計從的那種人，但是也從來不敢輕易地反駁。

“我知道，你有辦法，對不對？”禦風突然問琉璃。

琉璃怔楞之下，很想問，什麽辦法？但是她跟在禦風身邊這麽多年，早就不需要再用語言交流就可以明白對方的意思。禦風知道如果就這麽讓雲霜進宮去，不管是由他帶進去，還是風姝妍帶進去，雲霜很有可能都會說出真相，像當年一樣，再次從皇宮逃出來。

他們都沒有辦法阻止。她甚至還會和慕梨瀟說明情況，讓慕梨瀟和皇甫晟掃除這最後一層障礙，感情變得更加深厚。

而且，雲霜是禦風親自帶回來的，現在她已經知道了禦風不少的秘密，對於禦風的身份恐怕也是更加懷疑了，如果她在皇甫晟面前問起這個人的話。皇甫晟難免會調查一番，雖說當年宮中只有楚嬤嬤一個人知道這個消息，她還是梓錦國的人，不會輕易透露消息，可是這麽多年過去，梓錦國都沒有再聯系她，難保她不會變心。

“有是有。不過，你不讓她去豈不是會更好嗎？”琉璃嘆了口氣，“你什麽時候變成了這樣，我還記得你以前說過，情愛什麽的，不過是過眼雲煙，只有權力才是最真實的，可是看看你如今這個樣子，不也是深陷泥沼了？”

他說過那樣的話？他說過那樣的話。可那都是在遇見慕梨瀟之前，慕梨瀟出現之後，他的世界就像是被打亂了一樣，有的時候他甚至會想，如果最初和她相遇的時候就殺了她，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麽多的麻煩了。

答案是肯定的，只是那個時候的他又如何知道，慕梨瀟在之後會成為他心上的枷鎖呢？

雲霜感覺這兩個人的對話和她有關系，身子不由得瑟縮起來，“你們……想幹什麽？”皇甫晟的意思是，不準備讓她就這麽進宮吧，怕她會說什麽不該說的話，就算她承諾自己不會多言，也無濟於事吧？

而且，他竟然還想要把自己交給妍妃的人，讓妍妃的人帶著她入宮。正如琉璃所言，那之前的一切，不都是白忙了一場？他還親自到倉仂，親自“脅迫”她回來？

“琉璃，按我說的做就好，不要考慮那麽多，你已經夠乖張的了，以後是要讓你學學規矩才行。”禦風懶得再理會琉璃的那番說辭，他就是喜歡慕梨瀟，就是不願意看到她待在皇甫晟身邊，怎麽了？

琉璃也靜默下來，良久，才點了點頭。“如果都這樣了，你還是得不到你想要的，那只能說明，那些東西根本就不屬於你。”琉璃站起身，走到了後面的房間裏。

“你到底想要做什麽？”看到琉璃走了，雲霜心裏更加緊張，這兩個人說話神神秘秘的，讓她摸不著頭腦，可是手心裏都已經是汗水。

“不用廢話，待會兒你就知道了。”琉璃的態度真的讓禦風很是生氣，和徐梓黛比較起來，她一直都相當叛逆，即便自己同樣對她有著救命之恩，她也說了願意為他尋一雙眼睛作為回報，可是她找來找去，都只會說，慕梨瀟的那雙眼睛更加合適。

有了那雙眼睛，他就可以完全代替皇甫晟，坐到那個位置上，可是，他也會因此而失去慕梨瀟。因為琉璃說過，那是一種秘術，提供雙眼的人，必將會死去。就連一點活下來的希望都沒有。

雲霜只能咬著唇，抓著自己的衣襟等待。

過了好一會兒，琉璃才從裏面的房間走出來，手上端著一碗水，清水。然後把那碗水遞給了雲霜。雲霜木訥地接過來，看著手中連一點雜質都沒有的清水，卻覺得難以下咽。

她都不知道這裏面究竟是什麽，就要喝下去。如果她不肯喝的話，皇甫公子和琉璃會硬灌到她的喉嚨裏吧？與其那樣，還不如自己乖乖喝了。

“放心吧，雖然是毒藥，但並不致命。”琉璃也知道雲霜並不敢喝下去。說到“毒藥”兩個字的時候，她都能明顯感覺到雲霜身子的顫動，碗中的水都蕩起了漣漪。

還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在給她毒藥的時候，還對她說明了的，只是雲霜並不覺得感激。不致命的毒藥依舊是毒藥，而且，她還不知道這毒藥究竟有什麽作用，是要讓她失去意識，那就用迷藥就要，犯不著用毒藥吧？

“算了，實話告訴好了，這是忘川水。”琉璃也懶得再隱瞞她了，反正她喝下了手裏的這碗水，就會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，說了也無妨。

“忘川水？”雲霜自然知道忘川是什麽地方。那是陰間的一條河流，轉世的人喝了其中的水，就會將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凈。所以說，如果她喝下這碗水，就會將自己的前塵往事忘得一幹二凈？

連自己是誰都統統忘記，對嗎？

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，水面上的漣漪起了一層又一層。如果她把這個碗扔在地上……她苦笑，琉璃一定還會端出另一碗來的吧？而到時候，她可沒有機會再摔一次碗了。

“我會忘記所有的東西嗎？甚至……連我自己都不記得？”雲霜的聲音都是顫抖的，她並沒有什麽美好的記憶需要保留，可是她也不希望連自己都一塊兒忘記了。

“原來你擔心的是這個。你放心好了。雖然這是忘川水，但也只是其中的一種，效用不強。一開始你的確會連自己都忘了是誰，不過漸漸地，你就能夠記起自己的身份了，最終，你不過只會忘記過去一個月時間發生的事情而已。”

原來如此，原來皇甫公子的用意是想要讓雲霜忘記自己見過他，忘記她曾經聽到過的那些秘密，這樣她就不會再說什麽胡話了。而她最終還是會記得自己的，只是不會記得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了。

“那……就還好？”雲霜說著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，有人給她毒藥，她竟然會說，還好？可是不喝也沒有辦法。她只能端起碗，一飲而盡。

冰涼的液體通過喉嚨一路滑下去，她閉上了眼睛。她很快就會忘記皇甫公子，忘記琉璃，忘記她為什麽在這裏，就連她一直想要見慕梨瀟這個想法都會被她統統忘記。不過，她很快就被被人帶入宮中去了，到時候，慕梨瀟一定會把她當作敵人看待吧？

“琉璃，出去傳遞消息，就說雲霜在帝都。風姝妍的人聽到消息，一定很快就整個局面。

她唯一所期待的，就是慕梨瀟那張被嫉妒扭曲的臉。她不是覺得雲霜是她和皇上之間跨不過去的障礙嗎？現在風姝妍就要讓這個障礙變得更大。她巴不得看到慕梨瀟再次離開皇宮，永遠都不要回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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